庞春艳

晚上，和妹妹视频。“姐，你猜今天是什么节？”我一头雾水——亲人的生日？老人的忌日？……都不是。“普通的一天嘛。”妹妹一笑，将视频对准一盘小点心。是填仓饼，久违的填仓饼！很久没有听说填仓节了，多年没有见到填仓饼了。

小时候，不知道填仓节是干什么的。当时说的又是家乡话，根本不知道什么意思。只知道在这天，妈妈要做一种饼，叫填仓饼。这种饼特别小，像小点心。提前一天，妈妈要把面发酵，用碱面中和，用植物油把另外的面和好，把这两种面混在一起。自己配好饼馅。拿上一小块面，包好馅，放在木制的模具里，使劲磕一下，小饼出来了。模具有桃子形状，元宝模样，小圆圈里有个囍字，还有的是福字。还有是细长的口袋样子。然后放在鏊子里烤制。这种小点心是当时的美味。

除了制作这种特殊的填仓饼，爸爸还要把瓮子里挑满水，把家里放粮食的瓮子上、放面瓦奎上，贴上用红纸黑字写得大大的“满”字。

后来才知道，所谓的填仓节，又叫添仓节，是指农历正月二十、二十五这两天。我们老家的填仓节有小填仓和老填仓之分。前面的叫小填仓，后面的叫老填仓。相传很久很久以前，北方遇到连年旱灾，颗粒无收。皇家不顾黎民百姓的死活，照样征收皇粮。看守李家粮仓的仓官，目睹这一惨相，于心不忍，打开皇仓，救济灾民。他知道，这样做是触犯了王法，皇帝绝不会饶恕他。于是，他让百姓运走粮食后，就一把火把皇仓烧了，连同自己也活活烧死。这一天正好是农历正月二十五，后人为了纪念这位放粮救灾民的无名氏仓官，每到这一天，就用细炊灰在院内外打囤填仓，以示对仓官的怀念，也祈盼新年有好收成。这样，填仓节的习俗就世代流传下来。

填仓节除了做填仓饼之外，午饭是要吃煎饼的。意思是，“摊囤底”意味着来年的粮食丰收，吃也吃不完。

还要在家门口放一些煤炭，这些煤炭用细长的红纸包住，用以镇宅。白天还要放炮，祈求来年五谷丰登，丰衣足食。

人们还用油糕面捏成各种属相，这些属相共同的特点是都有一个小坑。俗名叫“灯瓜瓜”。晚上，人们把这些灯瓜瓜里放上油，放上用棉花弄成的细捻子，点燃，摆放在放水的瓮子上，祭祀填仓官。一来祈求来年五谷丰登，“点遍灯，烧遍香，家家户户粮满仓”。二来又加入了新的祈盼，比如，没有男孩子或者女孩子的向填仓官祈求。人们还有一种说法，谁家的灯瓜瓜捏得大，油放得多，来年生的孩子眼睛又大又亮！

如今，这个蕴藏着丰富文化、饱含着劳动人民美好向往的节日却悄然无息。

突然想起了妈妈送我的填仓饼模具，翻箱倒柜找了出来。上面，已经蒙了厚厚的一层土。我要给孩子做填仓饼。要让她记住，让她的孩子记住，一直传下去：有一种食品叫填仓饼，有一个节日叫填仓节。